图源《风暴英雄》官方X账号
兜兜转转四百余天，动视暴雪还是选了与网易合作。
《魔兽世界》（World of Warcraft）《炉石传说》（Hearthstone: Heroes of Warcraft），以及，其他基于《魔兽争霸》（Warcraft）《守望先锋》（Overwatch）《暗黑破坏神》（Diablo）《星际争霸》（StarCraft）等各自游戏宇宙的系列游戏国服为代表的“暴雪全家桶”，也将于今年夏天悉数回归。
但就在玩家和舆论漫天的欢呼声之际，一个重要的变化，却被大多数人忽视了——无论是两方更新游戏发行协议的官方公告，还是其后续公布的致玩家信，都没有明确提及动视暴雪旗下的 MOBA 游戏《风暴英雄》（Heroes of the Storm）。
一时之间，钛媒体 APP 观察到，B站、NGA、微博等多个社媒平台用户纷纷开始讨论，这款游戏的国服究竟是否回归。
作为一款 2015 年公测上线的 MOBA 游戏，相较于传统 MOBA 游戏，《风暴英雄》砍掉了竞品中常见的经济系统与商店系统，并用经验共享机制与英雄天赋系统予以代替。
凭借这种富有想象力的创新玩法，《风暴英雄》在最初对外亮相时曾成功吸引大量玩家关注。游戏未正式公测之前，动视暴雪 2014 年 Q4 财报中，《风暴英雄》在封测阶段的注册用户已超过 900 万。《风暴英雄》玩家社区的经典名梗“风暴要火”，也一直流传至今。
从地图 MOD 到独立游戏
《风暴英雄》在 2015 年上线，但要追溯它的起源，那得从 2005 年说起。
2005 年，一名绰号叫做“冰蛙”的游戏设计师，接手负责游戏地图“DotA Allstars”的开发与运营。这张经由《魔兽争霸3》地图编辑器所开发而成的游戏地图，正是日后 MOBA 赛道头部产品“DOTA2”的雏形。
但是，彼时的动视暴雪专注于《魔兽世界》的发展，对“DotA Allstars”这样的《魔兽争霸3》衍生作品，并无予以过多重视。于是，冰蛙选择加入 Valve。在 Valve 的支持下，“DOTA2”于 2013 年正式公测上线。
“DOTA2”几乎成为 Valve 最成功的游戏之一。
在“DOTA2”正式上线的第 11 年，Steam 官网显示，截至 4 月 11 日，这款游戏的同时在线玩家人数，仍在 Steam 平台排名第二。
图源“DOTA2”官方X账号
轻视“DotA Allstars”，是动视暴雪所作出的错误的商业决策之一。
2019 年的一次活动上，动视暴雪联合创始人迈克尔·莫怀米（Michael Morhaime）坦言称，“如果能够回到过去，我也许会说，为什么没有组建一支团队来开发 DotA？”
冰蛙带队开发“DOTA2”的时候，动视暴雪在 MOBA 项目上几乎只是一个平台方，而非制作者。
在 2010 年暴雪嘉年华上，动视暴雪对外公布《星际争霸2》的官方自定义地图《暴雪 DotA》。动视暴雪似乎更多地把它当做旗下自定义地图开发工具的成果展示。
彼时，《星际争霸2》首席软件工程师艾伦·达比里（Alan Dabiri）在活动上称，“通过这张地图，动视暴雪希望激励其地图制作社区，并了解地图制作者所面临的困难，以便改进我们为之提供的工具。”
动视暴雪与 Valve 还就 DotA 商标权对簿公堂。2012 年，两方达成庭外和解，动视暴雪不可将 DotA 商标用于商业用途，《暴雪 DotA》更名为《暴雪全明星》。
2013 年，动视暴雪决议将这一项目从《星际争霸2》中独立出来。在当年的暴雪嘉年华上，该游戏的名称最终被定为《风暴英雄》。
另类概念的 MOBA
作为动视暴雪进军 MOBA 赛道的首款游戏，《风暴英雄》在游戏开发阶段尝试了大量革新。
开发人员不仅砍掉了经济系统与商店系统，而且还在英雄设计上充分发挥想象力。比如，由两名玩家共同操控的古加尔，一名玩家可以操控三个角色的维京人，以及，可以附身在自家堡垒上的拉格纳罗斯。
对于动视暴雪在《风暴英雄》上的种种大胆尝试，一种观点认为，动视暴雪希望通过大量的玩法创新，来应对《英雄联盟》与“DOTA2”这两款已投入市场的赛道竞品。
2013 年，《英雄联盟》与“DOTA2”已是 MOBA 赛道头部产品。据英雄联盟官方透露，截至 2012 年底，《英雄联盟》总注册用户已超过 7000 万，最高同时在线玩家人数达 300 万。而 Valve 也在同年对外透露，“DOTA2”的月独立用户已超过 300 万。
但实际上，动视暴雪在开发《风暴英雄》时，可能有其他不同的考虑。
2014 年，海外游戏媒体 Polygon 与大量《风暴英雄》主创成员的对话，记录了《风暴英雄》的开发故事。
《风暴英雄》艺术总监山姆怀斯·迪迪尔（Samwise Didier）称，“让我们挑一款我们都喜欢玩的游戏，然后按我们的思路进行创作。如果我们自己都喜欢，那么人们也会喜欢它。”
这是过去《魔兽争霸》等游戏的取得成功的重要开发理念，于是，动视暴雪将其沿用到《风暴英雄》之上。
开发团队砍去了经济系统与商店系统，他们认为，这两种设定，只会让优势方持续保持领先，并且，会让新手玩家觉得游戏更加复杂。
最终，开发团队将《风暴英雄》打造成以团队为核心概念的新型 MOBA 游戏。
当时流行的一局 MOBA 游戏时长，基本保持在 30—40 分钟时，而《风暴英雄》的对局时间，基本在 15—20 分钟。
图源《风暴英雄》官方X账号
为了加快游戏节奏，开发团队鼓励玩家在对局中主动进攻。每名玩家在一级时，即可掌握除大招外的所有技能，在不用考虑发育与出装的前提下，玩家可以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团队协作之中。
开发团队所想象的《风暴英雄》，就像其游戏总监达斯汀·布劳德（Dustin Browder）在 Polygon 的报道中所说的那样，“在游戏中，玩家不是在和队友竞争，对手才是敌人，和队友一起合作，共同击败对手。”
《风暴英雄》在“团队”概念上的高度强调，也曾引起开发团队的担忧。
布劳德曾说，“我们很担心自己改变太多，担心没有人愿意与队友分享经验，担心没有人想玩这款以团队为核心的游戏。”
不过，《风暴英雄》试玩活动上，玩家的热情让开发团队打消了这些疑虑。“现场排队试玩的情况简直太疯狂了，粉丝的反馈非常积极。”布劳德说道。
但是，开发团队忽略了，《风暴英雄》是一款在上线后仍需长期运营的免费游戏。
玩法弊端与改进
公测上线之后，《风暴英雄》的弊端逐渐暴露出来。
在各大社交平台上有关“风暴为什么凉了”的主题讨论中，一些用户谈到了《风暴英雄》因强调团队理念带来的负面效应。
由于没有经济系统与商店系统，《风暴英雄》游戏对局的胜负关键因素是，团队等级与集体决策，个体玩家左右对局走向的能力较低，新手玩家容易影响老手玩家体验。
并且，《风暴英雄》的匹配机制也存在问题。在“快速对局”模式，游戏采取了先选英雄后匹配的方式，这种设计的好处是，能让玩家玩到自己想玩的英雄，但坏处是，选择部分版本热门英雄，会让玩家匹配游戏的时间过长。
此外，《风暴英雄》的地图随机性设定，还为对局匹配精准度增加难度。由于《风暴英雄》的每张地图机制各不相同，这款游戏的英雄与地图之间存在适配性因素。通常在对局中，熟练度较高的玩家在获知地图后，通过双方阵容的比对，即可判断对局的胜负结果。
《风暴英雄》后续运营未及预期，布劳德于 2016 年 12 月宣布离任，达比里成为《风暴英雄》的新任负责人。
上任 4 个月后，达比里主导了《风暴英雄》2.0 版本。这次大规模更新，在改善了外界对《风暴英雄》的看法。
在“风暴英雄 2.0”中，《风暴英雄》运营团队推出非排名模式，选择该模式的玩家，能在获知对局地图后，再选择英雄，降低了阵容选择对游戏体验的影响。
与此同时，运营团队还推出了类似《守望先锋》的收藏系统，玩家通过对局获取金币与账号升级，可以获得能开出英雄与皮肤的战利品箱。玩家的正向体验得以增加。
2017 年暴雪嘉年华上，动视暴雪宣布调整《风暴英雄》的匹配机制。
在对局胜负的基础上，玩家所选英雄与体验地图等因素，也会加入到匹配评级的判定方式中，从而提升玩家的对局匹配精准度。
次年 3 月，知名游戏媒体 IGN 将《风暴英雄》的评分从 6.5 调整为 8.0，并评价其“拥有丰富的多样性”。
2018 年暴雪嘉年华上，《风暴英雄》运营团队宣布推出原创英雄“奥菲雅”，这是这款游戏的第一个原创英雄，并且，动视暴雪还为它配备了同名漫画。
原创内容的不断增加，让《风暴英雄》不再只是“暴雪明星大乱斗”。
英雄奥菲雅，图源《风暴英雄》官方X账号
悬而未决的国服
就在《风暴英雄》利好消息不断传出之时，动视暴雪公司本身接连遭遇诸多问题。
2018 年暴雪嘉年华的尾声，动视暴雪选择以手游《暗黑破坏神：不朽》（Diablo: Immortal）作为压轴亮相的产品后，该游戏制作人怀亚特·陈（Wyatt Cheng）透露，这款游戏暂时没有移植到 PC 平台的计划。现场观众纷纷响起嘘声。
在这一年暴雪嘉年华结束后的首个交易日上，动视暴雪股价下跌 6.74%，且在之后的一个月里持续走低。
2018 年 12 月，动视暴雪宣布，将《风暴英雄》的部分开发成员转移到其他项目，并停办风暴英雄全球冠军赛。
动视暴雪宣布停办风暴英雄全球冠军赛，截图来自动视暴雪官网
象征《风暴英雄》最高竞技水平的电竞赛事停办之后，外界对《风暴英雄》关注度呈下滑趋势。
以百度搜索指数为例，在动视暴雪官宣这一消息的前半年，《风暴英雄》的搜索指数均值约在 3000 左右，这一消息公布后，这一数值逐渐下滑到 1000~1500 左右。
自此之后，《风暴英雄》的内容产出频率开始明显降低。
2022 年 7 月，动视暴雪宣布，《风暴英雄》将没有添加新的购买内容的计划。从动视暴雪宣布停办风暴英雄全球冠军赛后，将近三年的时间里，《风暴英雄》只产出了 6 名新英雄。
随着大规模更新的停止，曾以创新式玩法轰动一时的《风暴英雄》，在产品层面上正式宣告了自己的结局。
梳理《风暴英雄》自立项起的种种经历，不难看出，《风暴英雄》在商业层面的不如人意，在一定程度上，体现了助力暴雪游戏起家核心的开发理念与价值观，在 MOBA 赛道上失效。
开发团队对免费制竞技类游戏的理解缺失，不仅让《风暴英雄》在长线运营中，暴露出各种问题，也让这款游戏错过了更为适宜的发行时机。
2019 年的那次活动上，莫怀米在提到“DotA”之余，亦感叹道，“《风暴英雄》可能来得太晚了。”
倘若《风暴英雄》和《英雄联盟》以及《DOTA2》一起上线，如今 MOBA 赛道的格局是否会有所改变？这或许只能停留于大众的想象之中。
至于《风暴英雄》国服的未来？
一名接近暴雪中国的业内人士对钛媒体 APP 表示，它还是有一定几率回归，“虽然公告中没有提到《风暴英雄》，但在致玩家信中，动视暴雪使用的措辞是暴雪全家桶。”
《风暴英雄》没能成为 MOBA 赛道的头部产品，甚至逐渐走向没落，但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，亦或是未来，《风暴英雄》都是“暴雪全家桶”的一员。（本文首发钛媒体 APP，作者｜吴一枭，编辑｜李程程）
